本来圣诞节应该与耶稣基督，也就是圣婴有关，庆祝他诞生在伯利恒（Bethlehem）。其他国家的圣诞习俗证明了这一点，届时在火车站、商店和通道都会公开摆出耶稣诞生的模拟场景，里面的人物栩栩如生。

在德国情况则不同，你说，就好像你大声道破了天机。这里耶稣诞生的模拟场景不是最重要的，圣诞树才是节日的主角，冷杉或多或少已经成为冬天的象征。这是异教习俗，通过神话传说保留下来的，它们是默默无声的。耶稣既没见过冷杉也没见过雪。圣诞树既可以巨大，也可以不显眼，全看买主的喜好和情绪，以及钱包里有多少钞票。圣诞树摆在家中和市政大厅门前。

法兰克福罗马广场：圣诞市场早于资本主义。

市政厅前的广场上，我们在鳞次栉比的售货亭之间逛来逛去，这边飘过来的是阵阵香草味，那边则是肉桂味。一支看不见的乐队在演奏圣诞歌曲，声音是从高高悬挂的音箱中传出的。“化成肉身，”合唱团唱道，“圣子被差遣来到我们中间。”如今还有人知道这首歌吗？甚至也许有人还会唱？

一切仅仅还存在于我们的耳中。全部传统就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它在我们耳中进进出出。基督降临节的歌声又传入耳中，逛圣诞市场正时兴。这种市场的一个标志就是加了香料的热酒（Glühwein），因为正值寒冬，出门都得戴手套的日子，喝此酒可暖身。此外人们还可以近距离观看各种手艺人献艺或是在卖烤苹果的摊子前转来转去。最后到底买了一个拿在手上，而且还想说，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就买了。

人们去逛圣诞市场并非为了买东西，至少不是为了买什么特定的东西。这种市场以卖甜食为主，是坚果的天下：杏仁和栗子。

尽管如此人们也很少空手而归。圣诞市场出现得比资本主义要早，还没有市场经济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市场和市场区。

人们也许买点儿心形姜饼、圣诞果脯蛋糕或是圣诞树支架，要不就是琢磨着该买个支架了。圣诞节是爱与回味的节日，相关的广告中总是这么强调，它辩证地与市场经济有着不解之缘。比如别出心裁的人可以定制自己独一无二的圣诞树支架。有了新支架，今年的圣诞树可以既快捷又安稳地装饰好。其价格差为24.95～9999欧元。后者意味着手工打造的不锈钢支架，上面还镶嵌了9000块水晶。这就等于是圣诞树支架中的迈巴赫（Maybach），谁家不想要啊？

喝热酒？吃烤肠？寒冷的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糖香，扩音器中徐徐传出圣诞歌声：《铃儿响叮当》《平安夜》和《雪徐徐地下》。人们四下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尽是全家一起来逛的，就好像他们听着音乐，或出于别的原因，或没有任何原因突然迷失了方向似的。目力所及到处是一排排的神奇售货亭。德累斯顿圣诞果脯蛋糕，有人叫卖道，还有人向我们指了指一张桌子，看上去就像是张专放圣诞礼物的桌子。最早德累斯顿圣诞果脯蛋糕表现的是裹在白色襁褓中的圣婴，德累斯顿糕点市场以此闻名，市志中第一次提到这种富有传统的糕点是1474年。

根据教会的教条，德累斯顿圣诞果脯蛋糕当时只许用面、发酵粉和水来制作。但因为没有黄油和牛奶的蛋糕乏味，萨克森的恩斯特选帝侯（Kurfürst Ernst von Sachsen）和他的弟弟阿尔布雷希特（Albrecht）写信给教皇，请求取消禁用黄油的规定。教皇的回信以“黄油之信”的名称载入史册。此后制作圣诞果脯蛋糕便可以使用黄油与牛奶了。神话传说中的习俗保留了下来，习俗中的食谱验方也保留了下来。从1560年开始，每年萨克森的王室都会收到德累斯顿面包师们赠送的一块巨大圣诞果脯蛋糕。1730年选帝侯强力王奥古斯特（Kurfürst August der Starke）打破了所有到那时的历史纪录，他让人制作了一块重1.8吨的圣诞果脯蛋糕，用来招待约24000位客人。

啊，基督降临节。远处驶来一条船/它已载得满满。/船默默向前/它荷载着昂贵的内涵。

圣诞市场是个真正的迷宫，我自言自语。人们转来转去，却总在原地打转。本来他们想去瑞士滑雪的，结果到底还是留了下来。在家就是在家，圣诞节在家最惬意。人在脑海中想象壁炉中的火焰，转眼间却听到隔着几个售货亭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因为其他人，家里的其他人已经走远了。可刚才是谁在喊我的名字呢？难道那不是童年所熟悉的嗓音吗？那已然消失的神秘声音？

（节选自《德意志之魂》，[德]特亚·多恩(Thea Dorn) [德]里夏德·瓦格纳(Richard Wagner) 著，丁娜 等译。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德意志之魂

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特命全权大使：史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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